解放軍首批援塞醫療隊醫生閆濤(左)、牟勁松(右)
中國網:
2014年5月埃博拉病毒悄無聲息地潛入西非塞拉利昂。不知道病毒來源,沒有防治疫苗的藥物,一時間,埃博拉病例數呈“指數式”增長,塞拉利昂迅速成為西非疫情的中心,牽動全球關注。
疫病無國界,患難見真情。2014年9月13日,一個搏擊塞拉利昂埃博拉疫情的征戰令從中央軍委發出。這份由習近平主席簽署的命令,由總后勤部下達給解放軍第302醫院。僅用3天時間該院就完成了人員抽組、方案制訂、物資籌措、防護培訓等各項準備工作。
9月16日,這支由臨床、護理、感控、檢驗、藥學、政工和后勤保障30人組成的醫療隊臨危受命,踏上征程。這是我國首次整建制抽組衛勤力量派往西非執行國際緊急人道主義救援行動。
疫情就是敵情,時間就是生命!醫療隊爭分奪秒、加緊備戰。他們借鑒防控“非典”“甲流”等重大疫情處置的成功經驗,僅用兩周時間,就將中塞友好醫院由綜合性醫院改建為滿足烈性傳染病收治要求的專科醫院。
塞拉利昂總統科羅馬不僅驚嘆于“中國速度”,更是表達了對中國這位“真正朋友”的感謝。
(同期聲)科羅馬總統:今天是中塞友誼史上重要的一天,中塞友好醫院留觀中心的建成再次見證了中包養塞友誼。中國踐行承諾積極支持塞拉利昂經濟建設,在如今面對疫情的危急時刻,中國又伸出援助之手,提供物資、人員和現金,和塞拉利昂站在一起共同抗擊埃博拉。
中國網:
塞拉利昂所擁有的醫療條件之差,讓隊員們感到震驚。隊員們不得不從“零”開始對塞方47名護理人員和40名保潔人員進行手把手、面對面的傳授。 隊員們冒著35℃以上的高溫,身著11件防護用品,強化36道穿脫流程的訓練。
(同期聲)中塞友好醫院卡努院長:我非常感謝中國解放軍醫療隊來我們國家幫助防治埃博拉病毒疾病,他們來之前我們國家沒有經驗,我們沒有知識,為了控制治療這個病,解放軍醫療隊來以后,他們給我們培訓,使我們學到了一些知識,這些知識我們現在用,將來我們也可以繼續用,解放軍為塞拉利昂留下“帶不走的醫療隊”。
10月1日,中塞友好醫院埃博拉留觀中心正式開診。當首批7名埃博拉疑似病人轉運到留觀中心時,醫護小組猶如聽到戰斗的號角,義無反顧地奔向自己的崗位。醫療隊每一名隊員將個人生死安危置之度外,只有一個信念:戰勝疫魔,不辱使命!他們臨危不懼,憑著頑強的毅力和耐力,采取科學的防控措施,執行規范的操作流程,最終實現了中塞雙方醫護人員“零感染”、住院患者“零交叉感染”。
自10月1日至11月14日,醫療隊共收治留觀患者274人,確診埃博拉患者145例,排除疑似患者79例。在塞拉利昂所有埃博拉留觀中心中,醫療隊保持了“日均收治病人最多、住院病人最多”的記錄。
11月16日,首批援塞醫療隊圓滿地完成了異國埃博拉疫情防控任務。
中國網:
中國訪談,世界對話!歡迎各位的收看!解放軍首批援塞醫療隊在圓滿完成為期兩個月的埃博拉疫情防控任務,于近日平安回到北京并結束了醫學觀察期。作為我國首次成建制派遣醫療隊遠赴西非執行緊急人道主義救援任務,這支由解放軍第302醫院抽組的醫療隊圓滿完成疫情防控任務,不僅實現了中塞雙方醫護人員的“零感染”,還為塞拉利昂留下了一支“帶不走的傳染病防治隊”,受到塞拉利昂政府和民眾的高度贊譽,習近平主席在2015年新年賀詞中也為他們“點贊”。本期節目,我們邀請到解放軍首批援塞抗埃醫療隊的兩名主治醫生,請他們為我們分享防疫背后的精彩故事。他們是302醫院重癥監護中心副主任牟勁松,歡迎您!
牟勁松:
中國網的網友們,大家好!
中國網:
302醫院國際肝病診療中心一科醫科副主任閆濤。
閆濤:
中國網的網友們,大家好!
中國網:
首先,我想代表中國網的網友們,對咱們醫療隊圓滿完成任務表示祝賀,也對奮戰在抗擊埃博拉疫情第一線的這些醫護人員們,表示敬意。
牟勁松:
謝謝!
閆濤:
謝謝!
中國網:
在節目開始,我想請兩位介紹一下,各自在醫療隊中具體負責哪些工作呢?
牟勁松:
我們這個醫療隊總共有30名隊員,其中有四名醫生,我們兩個在其中負責主要的醫療工作。我們每天的醫療工作,會相對比較復雜。從我們準備進病房,就要跟指揮中心聯系,聯系病人的轉院、轉出登記以外,我們要進入病房查房,查看每位埃博拉病人每天的癥狀、問題,給予相應的治療。每天我們還會從檢驗中心獲得病人的檢測結果。然后根據病人的陽性或者陰性結果,來安排病人的轉院。由于當地的治療條件有限,轉院條件有限。很多病人,即使是確診的病人,也會在我們這邊治療三到五天,甚至更長的時間。所以,我們最大的工作是診斷和治療埃博拉病。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講,我們到達了塞拉利昂,一切是從無開始,從零開始。也就是說,我們的角色不僅僅是一個醫生,甚至是從一個工作人員做起,從一個文字工作者做起。因為我們要去設計病房,改造病房,搬運物資,整理資料,寫各種各樣的規章制度,給國內相關的機構和醫院做一些材料匯報。同時,我們還要參與一些國際交流。在西非抗埃的過程中,實際上是一個國際大舞臺,各個國家都有很多的援非抗埃的活動。
閆濤:
我補充一點。剛才牟主任講,因為我們只有四個醫生。這樣的話,四個醫生在臨床工作當中,工作任務也很繁重。所以,我們剛開始就是想如何更好地協調好,如何更好地把工作分配好。所以,我們就分成了兩組。這樣的話,實際上我和牟主任是工作在一組。我們是每天都要有醫生24小時在位,從早晨八點鐘開始,到第二天凌晨八點多,這樣一個24小時的大夜班。這樣一個大夜班,然后再伴隨著白天一整天的白班,叫副班。這樣,我和牟主任兩個人就交替著互相值班。但是整個工作任務還是很繁忙,很繁重的。基本上,除了我們的診療工作需要在班以外,其他的,剛才牟主任講的工作。需要我們下夜班的時候,或者說是其他的休息時間去做。所以說,整個的時間還是很滿的。
中國網:
真的是非常的辛苦。說到埃博拉病毒,很多的網友表示非常的可怕,害怕。我想提到埃博拉病毒,二位是最有發言權的,到底它可不可怕呢?尤其是二位在去塞拉利昂之前和到達之后,對于埃博拉病毒的感受又有什么變化呢?
牟勁松:
埃博拉病毒可怕也不可怕。它可怕就在于,當你不了解它,不熟悉它,不去深入地看它相關的資料。從民眾的角度,甚至我們最開始在國內沒有接觸到它,看相關的新聞報道、文獻報道,看到發病爆發情況這么嚴峻,死亡率這么高。同樣,我們也覺得這個事是很可怕的,蠻危險的事。但是在你逐漸地在疫區工作的時候,你的關注點不在于它有多可怕,你的關注點是在于你如何防范它的風險。首先,我們作為專業的工作人員來講,會把這種可怕的情緒控制下來,恐懼的情緒控制下來。你會關注到工作細節,你會努力地去把危險控制到最低。那么,這個時候,可能在我們的心里,可怕的心態可能已經很小了。我們也有足夠的措施來防范這種感染。如果我們把措施執行得當,我包養網們把細節工作到位。那么,這種傳播的幾率,感染的幾率會很小。當然,我們30個工作人員全部安全回來的角度來講,它也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可怕。
中國網:
據我們了解,302醫院從接到命令,到完成抽組、培訓和物資籌措,僅用了三天的時間。我們想了解一下,三天之內是如何籌備的,尤其是選派的醫療人員需要具備怎樣的條件呢?
閆濤:
實際上是12號的夜里接到的這個命令,16號我們就出發了。在這三天之內,還有一個周六周日,醫院也是舉了全院之力,動用了上下幾百個人。從物資的采購,包括準備、采購、裝箱、托運、打包等等。因為要預防非洲的雨天,所以我們要特殊地經過一層塑料包裹。在這個過程當中,一個是我們醫院各級領導都是非常重視,包括我們的院長,在半夜兩點多鐘還要去庫房視察,指導工作。整個我們的戰備庫房,可以說是24小時連軸轉,夜里的燈從來沒關過。這樣在三天的時間內,我們準備了五十多噸物資,包括藥品、辦公用品、日常生活用品方方面面,非常全面,包括我們帶的水、食品,一旦我們在那兒吃不上飯,我們需要自己有東西吃,想的都是很全面的,這是物資的準備情況。醫院主要是從幾個方面來考慮人員選派的。首先,實際上對于我們軍人來說,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場,這是第一次整建制地拉到國外去參加這樣一個任務,也叫重大軍事任務。所以,醫院從選派人員上講,還是要從思想上過硬,心理素質比較好,服從指揮,聽從命令這方面來考慮。專業知識也要過硬,比如這次抽選的醫生,全部都參加過2003年“非典”的救治。護士也絕大多數都參加過賑災、搶險等等這些重大的任務。
中國網:
雖然我們是有經驗的隊伍,但甜心花園是面對埃博拉這個從未接觸過的新的疫情,我想二位也是心情很復雜的。我想了解一下,二位在成為首批援塞醫療隊的隊員之后,二位的心情是怎樣的包養?尤其是家人的心情和感受又是怎樣的?
閆濤:
確實是很突然,因為原來沒想過,一直是在電視里看著別人的故事。突然有一天上級領導說,你也要去了,這種感覺實際上,其實心里頭還是有一些自豪的。說明國家,說明軍隊,說明醫院對我的一種信任吧。但是反過來講,也確實是有一點緊張。因為之前沒有過這種經歷。埃博拉呢,滿天的媒體在宣傳著這么可怕,也不知道去了以后會面臨什么情況。塞拉利昂呢,知道是一個窮的國家,知道是非洲,但是在電視里頭,畫面里經常給我們看到的非洲是一個什么樣的畫面呢?戰亂、硝煙、暴亂,人們的暴力傾向又很重,人的素質,受教育的程度比較差。可能給我們是這么一個感覺,所包養網以,不知道包養情婦自己去了以后面臨的是一種什么樣的形勢。說實話,我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因為他們不把真實的想法說給我聽,尤其是我的父母。我跟他們講,我說我要去非洲,去參加埃博拉的救治任務,我說得輕描淡寫,他包養網們的反應也是輕描淡寫,說去就去吧,注意小心,聽從領導的安排,聽從指揮,囑咐了兩句。但是實際上,回國以后,從我愛人、鄰居那兒,從其他的家里的老人那兒得知,父母還是很擔心的。但是在整個過程當中,他們不講。他們不講可能還是為了我著想,怕我的壓力過大。
中國網:
牟主任,您呢?
牟勁松:
其實我們個人的心理的變化,還有家人的變化,可能都是類似的。我個人接到這個任務之前一兩天,似乎有一種預感。就覺得這個事在國際上是個影響比較大的公共衛生事件,中國可能要參與進去。反正有這種預感包養,也許自己會深入其中。一天早晨,醫院部門打電話,說西非這邊的埃博拉援助任務,你去還是不去?我記得我好像是半秒鐘都沒有含糊,就說去,就這么一個字,電話就掛了,沒多說什么。當然,接下來,從前到后,那些天你知道這件事也蠻可怕的,你也會擔心。我們會用專業的心態,用專業的事情去占據時間,不讓個人的情緒控制住你一個作為傳染病工作者的心態。跟家人也是一樣,實際上我和我的家人在這件事情上的交流,都是在刻意的淡化,不會把這件事說得很重,他們也不會把擔心告訴你。
另外,我的一個同事,他是第二批隊員,我也想在這塊跟大家講述一下他家里的事情。我這個同事叫孫李建,他在那邊工作的時候,他父親是腎衰竭和心臟病的病人,在一包養網月初去世了。在這個過程中,他家里人,他的母親、姐姐反復跟我們說,不要告訴他。家人擔心他在那邊知道這個消息以后,會影響工作,影響他的安全。但實際上后來我才知道,包養俱樂部其實他是知道的。可能他的一些發小、同學,可能在微信圈里告訴他了,他也不告訴別人,他不希望他在那邊被其他的隊員來照顧。所以,中國人的這種心態和情緒是相對含蓄的,或者說在這個時候,家人是相互照顧和承擔的。這種關愛是一種隱性的,有時候不是那么明顯表達出來的。
中國網:
真的是非常令人敬佩。我們知道,我們已經做了三天的籌備,我們的心理也準備好了。那么去了塞拉利昂之后,當地的醫療條件到底是怎么樣的呢?
牟勁松:
到達塞拉利昂之后,我們有幾個直觀的感覺。先說社會的條件,集市上人頭攢動,不像是我們一個現代社會,或者是認識到的對于一個疾病的防范、戒心和恐懼。所以,這個對于傳染病移情的防控是增加難度的。我們看到他的廣告牌上寫的就是“埃博拉是真的”。這種情況下,要想把一個傳染病很快地控制下來,是很難的,就是這個環節上要做很多的工作,宣教工作,社區工作。他們的社會經濟相對比較落后。這也不利于傳染病的防控。我們走在那個街上,沒有很好的大包養app型的社區,市政設施,包括我們的醫院都會間斷地停水停電。我們兩個可能都遇到過,在病房里工作的時候,晚上進去查房,停電了。然后這個時候,黑燈瞎火的,你周圍都是埃博拉病人,你什么都看不見。所以,每出現一個問題,我們都會去做相應的細節上的處理和應對。比如說后來,我們只要晚上進病房一定要拿應急燈。還有就是工作結束離開病區,從消毒、隔離、感染防控的角度來講,進出一次病房都要進行淋浴,有時候沒水了,就是很不利于防控。后來我們就自己在那個醫院買了三個水罐,我們用當地的中資力量和我們自己后勤人員,到處去籌措市政的供水,保證了后來的工作,把水電維持到能夠正常工作。所以,可想而知,最基本的情況,都是這樣的落后。我們工作起來會有很多困難,這些困難包括,他們當地的救護車不足,醫護人員罷工,醫務人員不足,床位不足,這些都是很實際的醫療條件,就是這個樣子。所以,換個角度來講,這個病在中國,不是說不可能傳到中國,但是如果傳到中國,我們的社會組織能力,調動能包養網力,我們的社會資源,我們的醫院資源,我們的床位,我們的醫療設施,足以應付這個病。所以,在中國不會這么可怕。但是當地條件確實有限。
閆濤:
塞拉利昂整個國家的人口大概是六百萬多一點。在這么多人口的國家里,全國的醫生就一百多,不到兩百,護士不到一千個。從這個數字上來看,這個國家的醫療資源差到什么程度,心里基本有數了。從醫院的條件,硬件條件更是差了。實際上,我們去的那個醫院,是中國援建的一家醫院,叫塞中有好醫院。塞中友好醫院在我們去之前,原來是一家綜合性醫院,有一棟病房樓,每棟都是兩層。但是,就這樣的一家醫院,是他們當地條件最好的一個醫院。但實際上在我們國家,可能隨便一家醫院,可能都比他的條件要好。所以,整個來說,他們國家醫療處在一個非常低的水平,衛生防疫系統也是非常差的,基本上就是處于不工作的狀態,尤其是埃博拉一來,基本上是處于不工作的狀態。整個疫情的控制,最后要靠什么呢?靠軍隊去站崗,去拿槍各個路口把守。國家的衛生部門力不從心了。
中國網:
面對當地這樣的一個醫療條件,我們的防治工作是如何開始的呢?
牟勁松:
準確講,實際上我們的工作是負責醫院埃博拉病人的收治甄別。傳染病的防控最主要的是隔離傳染源,切斷傳播路徑,才能很好地對這樣一個疾病有所控制。隔離傳染源,就是這些病人,當地并沒有足夠的床位和醫務人員,甚至轉院車輛來協調轉院收治他們。這個就給衛生防控,疾病防疫帶來最大的問題。第二個,你要是切斷傳播途徑,當地的人如果對埃博拉病沒有足夠重視,再加上當地的社會的衛生條件有限,大量人群聚集到貧民窟,彼此之間密切接觸,然后在一些接觸環節又不按宣傳、宣教的這樣去嚴密地注意。那么,防控就帶來了更多的問題。所以,這也是為什么現在塞拉利昂的感染人數仍然居高不下的原因。
中國網:
我們也是用了短短兩周的時間改建完成了中塞友好醫院,埃博拉留觀中心。那么這兩周的改建工作是如何進行的,尤其是改建之后對當地的埃博拉防控工作產生了哪些積極的影響呢?
牟勁松:
改建這家醫院,是從我們到達塞拉利昂的第一天包養網就開始做起。我們大概飛行了有20個小時左右。大概是從機場到我們的駐地大概是四個小時。包養app我記得是凌晨五點到六點左右到達駐地。我們九點鐘就到達了這家醫院,然后現場勘察這家醫院作為埃博拉留觀中心的可行性。醫院的結構符合不符合我們的收治流程?有哪些地方需要更改?我們的感染控制環節應該放在哪里?第一點就是全體人員,實際上真的是,用現在最流行的詞叫挺拼的,大家都很努力。我們的隊長第臺灣包養網一時間帶著所有人把物資搶運到醫院庫房。第一時間聯系當地的一些中資機構,包括一些建筑人員,和我們一起,把不同的通道、房屋、設施進行改造,來滿足埃博拉的收治。所以,總共大概用了一周的時間,我們幾乎每天都是從早到晚,在三十多度的高溫下,一天出幾身汗,這樣勞動、工作。然后不斷地在隊長,包括教導員的帶領下進行工作討論,有時候還要爭吵。因為,所有的細節是不是都到位了,是不是每一個環節都科學化了,這一定會發生一些分歧和爭執的。只有在這種科學的態度下,嚴謹的態度下,非常拼命的工作下,才能把這件事,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完成,然后去迎接收治工作。
中國網:
也就是說,下了飛包養網機幾乎沒有休息,而且擔負起了完成超乎于醫護人員的工作壓力和工作量。
牟勁松:
對。當時我們從大概10月1號開始收包養女人治病人。大概到我們離開,是11月15號,前后是六周的時間,我們總共收治了280名左右的疑似病例。這些疑似病例里最后包養網dcard確診的是145名埃博拉病人。在我們的治療過程中,大概在醫院死亡的病人是86個,死亡率是蠻高的,也意味著感染風險是蠻高的。當時在塞拉里昂的一些留觀中心,治療中心中,我們的收治速度是最快,平均每天我們要收6到8個病人,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埃博拉病人。我們工作兩個月,收包養網單次治的數據可能是當地工作四到五個月的數據。所以,對當地的病人的收治和防控還是做了一些工作。
中國網:
從疑似到確診,這是一個怎樣的過程?尤其是如何在這個過程中避免交叉感染呢?
閆濤:
塞中友好醫院改建完以后,我們對外的名稱叫留觀中心,英文名叫holding center。留觀中心接收到的所有病人都是有癥狀但是還沒有確診的這樣一群患者,我們都叫做疑似患者。那么,這些疑似患者入院以后,我們首先要對病人的整個病史進行采集。然后將這個患者大概其地,就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屬于高危還是低危,簡單地進行分類。另外,還將患者可以分成所謂的“干病人”和“濕病人”。為什么這么分呢包養網心得?因為埃博拉的很多患者會伴隨著一些強烈的嘔吐、腹瀉這種癥狀。當然,在患者極度虛弱的條件下,有的患者就隨地嘔吐、大小便。那么,如果把這一類患者和情況還好,即所謂的“干患者”放在一起顯然是不合適的。所以,我們根據入院以后的疑似患者,將患者分成高危、低危、干性患者,濕性患者進行簡單的分類,分別安排到不同病房。在盡快的時間,我們就給患者進行抽血。我們國家去的隊伍,除了我們醫療隊以外,還有國家CDC的檢測隊,就把標本送到檢測隊,等待檢測隊的結果。在等待的過程中,我們還要給這些患者相應的治療。從血標本的采集到血標本的反饋,正常情況下需要兩到三天的時間。這個時間在塞拉利昂弗里敦這個周期是最快的。對于其他的留觀中心,或者說是治療中心,這個時間有的長的可以達到一個星期。這兩到三天的時間,病人如果確診,原則上是應該轉到治療中心進行進一步治療的。但是很遺憾,因為當地的醫療資源非常有限,治療中心經常是人滿為患,你想轉,轉不出去。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是救護車不夠用。有的時候可以轉,你也轉不出去,沒有救護車。他們整個國家,弗里敦地區一共才六輛救護車接送病人,顯然是不夠的。所以說,我們叫做留觀中心,實際上也是半個治療中心,確診病人轉不走,我們就得留下來,留下來就得治。這里面有一個小故事,剛開始的時候,最長四天半的時間尸體轉不走,那么熱的天,尸體四天半轉不走,在病房里頭,這種環境是可想而知的。我們只能把它安排在一個臨時停尸間里,但即便是這樣,其他的患者有的也會提出意見,但是后來這個問題就解決了。剛開始工作的時候,真的是面臨的到處都是問題。一個一個在解決問題,在這樣的過程當中,我們的工作一點一點地在開展。
中國網:
剛才您的介紹,我們也了解到,有很多的高危患者有隨地嘔吐的現象,這些現象對咱們醫護人員來說,受感染的危險性就越高了。咱們醫護人員的自身防治工作是怎么做的?尤其是在那么高溫的條件下,我們要進包養行哪些特別的防護?
閆濤:
我想我們之所以能夠把防護工作做好,最關鍵的就是要嚴格按照我們制定好的防護流程來執行。不管溫度有多高,不管環境多惡劣,按照科學的態度,一絲不茍地把我們該做的事情做到位。因為中間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造成很嚴重的后果。先說幾句題外話,比如醫護人員不斷傳出被感染,或者是死亡的消息。美國的醫護人員也好,無國界醫生組織也好,包括塞拉利昂當地很多的醫生護士也好,他們不是說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去接觸患者,都是有防備的。但是在有防備的時候,為什么包養網心得還能夠被感染呢?主要是因為他們在某些細節沒有做到位,沒有嚴格地按照流程去走。就像主持人剛才問的,患者的嘔吐物也好,排泄物也好,在這個當中,我們每天查房的時候,都要在這里穿行,避免交叉感染非常重要。一個避免從患者身上傳染到醫護人員,同時也要避免從確診患者到疑似患者之間的患者之間的交叉感染,這個都很重要。實際上我們也采取了很多嚴格的措施。首先,從環境衛生上講,我們有一個感染控制組,他們對我們二十多名清潔工進行很嚴格的培訓,他們會分組,定時到病房內清潔環境衛生。對地面,對患者使用過的物品,對床上用品進行定時消毒。另外一個方面,我們盡量去嚴格控制患者的單獨空間的檢疫,但是這個工作其實很難做。當地的患者不是很包養甜心網服從管理,他們平時的生活習慣,生活態度,和我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還是存在著部分患者不服從管理,到處走動,隨處亂竄的情況。但是后期,經過我們不斷的教育,不斷的強化,不斷的給他們宣傳,情況還是有所改觀。
中國網:
據我們了解,302醫院的很多醫護人員,曾經參與過抗擊“非典”和“甲流”等傳染病的診治工作。這次埃博拉防疫工作,和當時“非典”和“甲流”的防疫工作有哪些異同呢?
閆濤:
這兩個疾病,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相包養甜心網同的地方講,都是烈性傳染病,傳播速度快,傳播效率非常高。感染以后,后果也比較嚴重。但是埃博拉和“非典”、“甲流”最大的不包養同點是,從目前來看,埃博拉主要還是直接的接觸傳播,而“非典”和“甲流”主要是通過呼吸道,是一種呼吸道傳播疾病。對于埃博拉這種直接接觸傳播的疾病來說,對于感染控制的要求和防護,要求更嚴。舉個例子來說,在“非典”的時候,我們都進過“非典”病房。我們進“非典”病房的時候,最主要的就是要把口罩戴好。當時我記得很清楚是N95的口罩,要反反復復地壓,要壓得嚴絲合縫。因為呼吸道傳播疾病嘛,呼吸道的防護永遠是第一位的。當然,眼罩也是要戴的,猴服也是要穿的,但是最主要的是口罩。當然,我們在查完房以后,到醫生辦公室去坐下來處理醫囑,處理病例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試著把口罩摘掉,透透氣,把窗戶打開,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但是,對于埃博拉來說,你就不能這么做。因為它是接觸性傳播,你永遠都是要保持進過病房的身體中的任何一部分都是清潔的。舉個例子來講,我們在埃博拉病房三十多度的高溫,出汗非常大。到最后其實最難受的不是汗出得多,而是這個口罩被汗浸濕了以后的窒息感,喘氣的時候喘不上,使勁往里吸,但是吸不進多少氧氣的窒息感。這個過程中你最想做的事實際上是把口罩趕緊撕掉,但是不能。你最后脫的東西才能是口罩,因為你需要把身上污染過的衣服全部脫掉了以后,最后用干凈的手把口罩摘掉。這就是和“非典”防護中很重要的不同。
中國網:
從很多的新聞畫面中,我們看到在當地那么高溫的條件下,我們的醫護人員還是穿著比較厚重的防護服啊。我想了解一下,在咱們醫療隊,需要進行幾道程序的防護,尤其是防護服到底有幾層?而且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是不是做好了防護工作,醫護人員的安全就萬無一失了呢?
牟勁松:
在留觀中心或者治療中心工作的時候,穿脫防護服是最重要的環節。這樣能防范、保障醫務人員安全的最重要的環節。我們總共大概有11件防護服,我們當地叫PPE,就是防護裝備。我們穿要經過大概13道程序,脫的話要經過三十多道程序。因為從我們的實際工作經驗來講,脫防護服比穿更重要。因為穿的時候,你是在一個清潔區,你碰哪兒,不碰哪兒其實并沒有那么關鍵,因為整個環境是干凈的。但是,你在經歷了病房一個多小時查房過程中,你面對病人,你可能經過病人接觸過的污物,甚至嘔吐物。那么你的工作服上可能沾染了埃博拉病毒。所以,你在脫防護服的過程中,最基本的原則就是,你不能讓這物種污物沾染到自己的皮膚上。所以先脫什么,后脫什么,這個非常關鍵。我們的防護服從里到外大概有三層。我們也根據不同的危險性的防護裝備脫在不同的房間。所以,我們大概分三個區域,最臟的防護服,包括鞋套、手套脫在最外面一個房間。然后是一個房間一個房間,一層一層地脫掉防護服,最后進入淋浴間淋浴,再換上新的體恤和短褲,然后進入清潔區的辦公室,這樣的一個過程。
中國網:
是不是防護工作做好了,醫護人員的安全就萬無一失了呢?
牟勁松:
這句話不能完全這么說,當然防護工作做好了,我們的安全還是有保證的。但是分兩步,如果你所有的防護裝備齊全了,但是你沒有嚴格執行,可能要出問題。所以,我們在工作中,有不同的方式相互監督。首先我們要保證,任何時候,同行的是兩名以上的工作人員,不論是在穿的時候,要相互幫忙提醒,還是脫的時候要相互監督,還是在病房里,你可能會無意識地碰到臟物,然后其他的同行的醫護人員可能會提醒你,你要注意消毒手,注意消毒衣物包養網。我們每碰污物以后,我們會用消手液消手,這是一個程序的要求之一。第二個方面,我們在醫生辦公室里,我們有監控設備。當時我們在改造醫院的時候就考慮到這個環節。因為我們不可能像普通病房一樣,長時間待在病房里,然后相互地反復提醒和幫助。你一個醫生在里頭工作的時候,我們另外一組醫生,就是我們剛才說的主班和副班。副班就會一直在監護屏前看你的工作,看你穿脫防護服的流程,哪出了問題,我們會隨時用步話機或者其他方式提醒你,保證你的防護服是到位的,流程是到位的,你的執行也一定是到位的。如果所有的環節都控制好了,我們保障“零感染”還是有信心的,并且現在是有實際的例子,或者說我們已經做到了。
中國網:
如果萬一我們的醫護人員被感染了,我們有哪些預案呢?
牟勁松:
對,這個預案我們是有的。從到塞拉利昂,從這個國家大使館的層面和各個機構的層面都做好了溝通。最基本的一點,是我們在病房里,第一棟病房樓我們有四個病區。從一開始,我們在病房設置上,就留出了一個病區,專門給當地的中資機構,以及我們自己的隊員做準備的。誰也不能保證說去的時候一定沒有人感染,風險永遠存在。我們做好了各種各樣的治療預案。
中國網:
我想問一下,當地的民眾對于埃博拉病人的反應到底是怎樣的?尤其是我們的防護工作,就要面對民眾,我們的防護工作面臨的困難有哪些?最危險的情況又是怎樣的?
閆濤:
民眾對這個疾病重視程度遠遠不夠。另外也說明他們可能在對待科學,對待疾病,甚至說普遍的公眾受教育程度還比較低。從我們平時工作中,也有幾個例子可以看出來。這個病經常是一家一家的人來。當然這個家人都有癥狀,都有問題,還可以理解。比如說我們碰到過一個小女孩,她來住院,她旁邊還有一個男孩一直在照顧她,那個男的是她哥哥,二十多歲了。我們以為他是病人嘛,一起進來的。后來一問,不是,他就是為了照顧他妹妹到留觀中心來。但是他既然來了,因為兩個人是一家人,我們必須檢測他是隱性了才讓他出去,后來檢測出來確實是隱性,安排他出院,他不走,要留下來照顧妹妹。他就沒有意識到這個疾病有多可怕,這個疾病傳染上了以后,對他來說造成的后果有多嚴重。放而遠之,就是整個社會都是這個樣子。他們整個民眾對這個疾病的認識程度,應該說是遠遠不夠。甚至我們都聽說過,整個村莊幾乎沒有不被感染的情況。如果說民眾對它的認識程度高,警覺性高,在最開始有病例的時候,他們能及早地匯報給政府,匯報給當地的衛生部門,就不會出現一個村一個村被感染的情況。另外一個,他們當時有一個風俗習慣。這個風俗習慣是,家里有人去世以后,他們的葬禮儀式比較特殊,所有家里的親朋好友都要到尸體邊擁抱尸體,親吻尸體。包養當然沒有疫情的時候,這種風俗習慣無可厚非。但是埃博拉這種疾病,剛才我們講是直接接觸傳染的疾病。這種風俗習慣,這種葬禮的儀式對感染疾病來說,擴散的程度是非常迅速的。
中國網:
我們了解到,在世界衛生組織的協調下,很多國家都派醫療隊到西非,對抗埃博拉疫情。咱們醫療隊跟其他的醫療隊也有很多的接觸。我們想了解一下,我們的援助成績和其他的國家相比如何呢?
閆濤:
不是自夸地說,我們做得還是非常好的,應該說是最好的。9月16號到的,經過兩個星期的準備,10月1號留觀中心正式開診。當時我們也開玩笑說這是我們獻給祖國母親生日的一個特別的禮物。然后在我們撤離的時候,是11月15號,和第二批還有一個交接過程,交接這幾天就沒有收病人了。實際上,我們有效的工作時間是40天的時間。在這40天的時間里,剛才牟主任講了,我們收了將近280個病人,具體是274個病人。這274個病人里,可能有135個是確診患者,在這些確診包養金額患者里,其中有86名患者是死亡的。我們在短短40天里所收的患者的數量,是所有的留觀中心里,總數排第二名,第一名是半年以前開診的。實際上我們的單位時間內,收治病人的數量是最多的。當然這個是一方面,最令我們驕傲的是,我們收治的患者最多,但是我們實現了中方和塞方雙方人員的“零感染”,就是說我們干的活多,我們又沒有醫務人員被感染,這是一個非常值得我們自豪的地方。實際上,我們是塞拉利包養網比較昂弗包養網里敦僅有的兩家醫療機構沒有醫護人員被感染的其中之一。這個也得到了其他各個國家,或包養網ppt者是衛生組織的專家和塞國政府衛生部門的一些專家的高度肯定。美國的一個博士邀請我們去做相關的工作經驗的報告,說你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收了這么多病人,又保持沒有感染,把你的經驗跟我們介紹介紹。我覺得這方面做的還是不錯的,我們中國人的經驗,中國人的智慧在那方面體現得還是比較好的。
中國網:
塞拉利昂政府和當地的民眾對我們這支醫療隊的反響是怎樣的呢?
牟勁松:
我們這支醫療隊從到塞拉利昂第一天起,實際上承擔了我們國家,或者我們軍隊去援助非洲,援助塞拉利昂這么一個比較重大的光榮使命。應該說,幾個月下來,包括一直到現在,這個任務一直完成得不錯。所以,當地從政府到民眾的印象都還是非常好的。9月26號的時候,我們在所有的運營準備都做得很充分的時候,他們塞拉利昂的總統到醫院進行運營之前的剪彩。他剪彩的時候,也當著塞拉利昂的各種官員,國際組織和國際媒體面前,盛贊中國的援助,說這是非常及時的援助,是國際社會援助非洲,援助塞拉利昂的榜樣。我們自己聽著,也覺得很自豪。在我們工作的兩個月期間,我們和當地的醫務人員,包養一個月價錢也建立了非常好的友誼和工作關系。我們臨走的時候,彼此之間也都有點依依不舍。他們的院長和護士長還很真誠地問我們說,你們之后的醫務人員有你們一樣好嗎?我們說比我們還好,你放心。所以,這個你能感受到他對我們的不舍。我們在塞拉利昂工作的時候,我們從駐地到醫院,會坐一個中巴車,上面貼著國旗,單程五十公里,四十多分鐘。有走鬧市區,有的路程是山路。但是不管在哪兒,你遇到當地的民眾,走路的也好,坐著也好,他會跟你打招呼,他也看不到車上的人,小孩就在山坡上對你歡呼,成年人跟你打招呼,甚至豎起大拇指。我們有時候要到市區里去采購一些后勤物資,當然也是蠻危險的,你也不可能穿著防護服去。在這里,我們穿的是軍裝,軍裝上有一個小小的國旗的標志。很多人見到我們都會豎起大拇指說“China!China Good!”(中國!中國很好!)所以,我們在那邊工作也是代表著中國軍隊的形象和國家的形象。應該說,這個形象還是蠻好的,我們也很自豪。
中國網:
第三批援塞的醫療隊已經啟程了。第三批醫療隊相比于第一批第二批來說,有哪些更加充分的準備呢?
牟勁松:
我們當時接受任務的時候,給了我們三天的時間準備。在知道這個任務,我們醫院要承擔六個月的時候,我們醫院從院領導到各級主任,都做了充分的準備。抽組第二批,第三批隊員,然后利用一個月到兩個月的時間,給這些隊員進行培訓。內容很多,就是為了讓你去能夠很好地在當地工作,其中包括體能訓練,要跑步。穿脫隔離服的訓練,不能在任何一個環節上有疏忽。而且,訓練環境是要故意把屋子里的溫度調到三十多度。在你出汗,難受的情況下,你要去穿脫隔離服適應這個環境,你要能長時間待在那里。同時,專業的醫生護士會看不斷更新的醫療報道。另外,還要做一些語言上的準備。當地原來是英屬殖民地,以英語為主。我們的隊員在看相關外文醫療文獻的時候,順便也就把一些常用的英文單詞做了熟悉,這樣能更好地與當地工作銜接。
中國網:
最后我請二位面對我們的鏡頭,對第三批醫療隊的戰友們說幾句話。
牟勁松:
這都是我們最熟悉的,每天都在醫院并肩工作的同事和戰友。我相信你們在塞拉利昂一定會做得更好,祝你們凱旋歸來。
中國網:
好,謝謝牟主任!
閆濤:
祝第三批援塞醫療隊的戰友們,祝你們在塞拉利昂期間取得更輝煌的成績。祝你們平安、順利,早日凱旋。
中國網:
好,再次感謝二位作客我們的節目。
中國網:
責編 裴希婷/主持 齊凱/導播 李雙江/攝像 李哲 郭天虎/圖片 楊楠
發佈留言